李学武眼前这条长约11公里的公路是乌苏市塔布勒合特乡通往市里的一条必经之路,是李学武10年前和手 下工人修建起来的。公路修建之前,乌苏市塔布勒合特乡2000多名牧民从乡里到乌苏市要绕走山路5个小时, 公路修好后,半个多小时就能到达市区。公路一通,牧民的生活条件好了,各家都装上了电话,也用 上了手机。
回忆起修路时的情景,李学武言语中充满了当年的热情:乡政府让出两个大院子,给四五十名修路工人当宿舍 ,只要他往返于乌苏市和塔布勒合特乡之间,一路上都可以免费搭车。今年三十多岁的当地人巴图说,在他眼里, 李学武当年是干大事的哥哥。
在一片被洪水冲毁的路面前,李学武可惜地说:“当时我的工程师说增加3万元造价,修一座桥就能解决洪水 冲击道路的问题,我当时提出建议但没被采纳,现在每年山洪一来,路都要被冲断……”
“哥,幸亏没修这桥,不然还不知道你要多背多少债呢!”妹妹的话,将他从回忆中拽回到现实 。
曾经意气风发的李学武,如今微驮着背,两道刀刻般的皱纹深陷眉头。为了修路,他投入自己和妻子经营10 年攒下的30万元,还向亲戚和朋友借款几十万元,工程于1999年完工,公路保修期为3年。2001年,结 算90余万元的工程欠款时,乡政府相关领导说:“只要上面拨款到位,马上结账!”当年,他坚信,有了这笔钱 ,第二年就能成立自己的建筑公司了。
可8年过去了,乡政府至今还欠着他40万元工程欠款。人们都说架桥铺路,行善积德,可他借债修了这条路 ,却连累了父母,拖垮了兄弟姊妹,10年翻不了身。
李学武说,总计90余万元的工程款,塔布勒合特乡政府在2001年至2004年通过顶账等方式,还了将 近50万元,还欠45万元,当时他还往好的方面想,只要能保持这样的还款速度,两年内钱就能还 清了。
可2004年年底,塔布勒合特乡负责人调离,
supra vaiders,因担心新来的领导不认账,李学武在随后的几个月里,几乎每天都去催要工程款,新来的负责人安慰他说,和尚 走了,庙在!这笔账,一定还。
“每次都答应会还钱,可就是不见行动。”李学武说,“时间一天天过去了,我已感觉情况似乎不妙,想通过 法院起诉解决。”
2005年1月26日,在李学武修好路后的第六年,他向乌苏市人民法院提起诉讼,要求塔布勒合特乡政府 支付45万元欠款。此时的李学武连4000多元的诉讼费也交不起,他找到法院院长,说明情况后,被同意缓交 。当年2月21日,经法院调解,乡政府同意在2005年年底之前,分两次支付27万元,2006年12月之 前付清其余欠款。
亚心网记者在李学武保存的调解书上看到,上面写有3次还款日期和数额。但2005年3月第一次还款时, 李学武并没有从乡政府拿到一分钱,无奈下,他向法院申请了强制执行。法院执行局工作人员也数次来到乡政府协 调未果。原本家境殷实的李学武,却因债主纷纷起诉,房子也被法院拍卖用于偿还借款修路的债务。
“自从起诉后,我不跑乡政府了,天天到法院执行局等,可等到的却是亲哥哥将我告上了法庭。 ”李学武说。
2006年,李学武的哥哥将他告上法庭,要求他偿还修路时借的5万元。李学武说,此时他已一无所有,他 理解哥哥的难处,不是无路可走,哥哥是不会起诉他的。
“哥哥因一起交通事故房子也被拍卖了,没多久,大嫂和大哥就办理了离婚手续,知道这事后,我想去看看大 哥,但偷偷跑到他的住处好几次,都没敢进门,一切都是我的错。”李学武说。
李学武的妹妹告诉亚心网记者:“受二哥牵连的不只是大哥一个人,二哥修路的一部分钱是我们兄弟姐妹通过 各自渠道借来的,现在都得我们自己来还,大姐家的房子为还债卖掉了,
nike air max,二姐下岗后,每年带病去拾棉花,赚来2000多元,只够给债主还利息。70多岁的父母也常常受到债主的侵 扰。一个借钱给二哥的亲戚,曾经跪在两位老人面前,用凳子腿砸自己的头,逼老人还债。”
李学武的四妹告诉亚心网记者,他父母是江苏来疆支边的知青,两位老人脑子活,家境最好的时候,一家人开 起了旅社、商店,还经营着餐厅,他家9个兄弟姐妹以前都是有房有店,生活比较富裕,可都被李学武的债拖累了 。小弟媳说:“债务让他们兄弟不像兄弟,仇人不像仇人。”
为了要回工程款,2006年冬天,李学武和法院执行局的人再次前往乡政府。
这次追讨,让李学武只换来了一个口头承诺:从2007年开始,今后每年至少还款5万元。此时,李学武已 无力专心讨债,他回到老家哈图布呼镇,在偏远的地方承包了一个鱼塘,整个夏天,他独自一人待在鱼塘。“鱼塘 赚不了多少钱,我只图清净,太远了,追债的人都不想来。”他说。
家中的房租、暖气费和儿子学费的重担都落在了李学武的妻子肩上。妻子在一家美容院打工,除了支付家庭开 支,还要和一些讨债的人周旋。妻子说:“最愁的是债主带着家属过来骂人,难听话听得太多了,我都听得麻木了 。”
儿子对债主讨债印象深刻,自从家里的房子被拍卖后,
supra skytops 2,他跟着父母从小姑家搬到大姑家,后来又换了两处租住屋,现在只能和二姑家挤在一间50平米的房子里。“无 论我们搬到哪里,总会有人找上门来要钱。”儿子说。
2007年,李学武听说法院查扣了一批不偿还欠款的乡政府车辆,他感觉机会来了,这辆车如果能顶债给他 ,肯定能兑现乡政府一年5万元的还款承诺。可到法院一打听才知道,想要这辆车的债主还有另外两 个人,
ghd for sale,希望又变得渺茫起来。
就在这年7月,李学武的儿子骑摩托车出了车祸,5000元的住院押金凑不够,他熬红了双眼也借不到钱。 他只好找到了法院,执行局的工作人员从已查扣的款项中,给了他1.5万元的救命钱。这一年,他仅仅得到了两 万余元的还款,乡政府再次食言。
2008年初,在法院执行局的调节下,乡政府再次写下承诺:每年至少归还3万元。“家里人都说我是纸上 的富翁,政府的还款协议,我手里有好几个版本,其中只要任何一份协议能履行,我日子不会过得这么难。”李学 武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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